古巴旅行记(中)

　　（五）上餐馆儿如上战场

　　尤其是哈瓦那，外地小城镇稍好一些，点菜必须要看菜单。

　　象跃中第一天的中午，在哈瓦那的一家小餐馆叫了鸡排，就没看菜单，点了古巴土产的可乐----Tucola, 结账4·5cuc，我想记住西班牙语“鸡排”的名称，为了下一次餐馆儿点餐，请服务员在菜单上为我指示一下儿，她指给我最贵的一道菜，2·2cuc, 我感觉挨了宰，但女招待笑脸如花，临走时还对我说了“再见”，那可是后来我在古巴很少受到的礼遇。

　　有时人家不给你菜单，只说收费2cuc，眼见那，一道沙拉，一盘儿汤，一盘儿肉菜，米饭，觉得值，有一次餐前说2 cuc, 餐后要 3cuc，我也觉得值，但在古巴几天之后我发现还是有问题。

　　一次，在一家餐馆，那是我非常爽的一道午餐，是标准价的午餐。菜单上：一条炸鸡腿20土比，沙拉1土比，鸡丁面条汤2·2土比，白米饭1土比；那次，高尚的侍者餐后的账单没有写成55土比，而是实写二十几土比，把跃中高兴的不得了，心中着实赞美那侍者，实付30土比，算是付了20%以上的小费。心中喜悦，晚上再去时，不单是菜式减料，账单也多写了三十多个土比。

　　每去餐馆儿都要盯紧了菜单，跃中坚持按菜单上标价付账，通常都会惹来人家端盘子男女的不高兴。而且一旦有了一次这样的经历，也就上了人家的“顾客黑名单”，下次要是再去，你只管坐，没人搭理你，直到在众侍者的讪笑声中你通红了脸，臊不达的走出去。

　　有一次，外地一个小城，叫卡马圭（Camaguey）,点了套餐：沙拉，鸡丁番茄汤、黑豆米饭，炖牛肉，共计23土比，又点了一罐1cuc的饮料，结账时侍者先恭维一句：“您是住在某某酒店的吧”然后递过来帐单是5cuc；谈，改写为3cuc,最后无可奈何地改为2cuc。

　　在古巴一段时间以后，大抵进餐馆儿之前，都要问一下儿：“收cuc还是古巴比索？”餐的档次没什么区别，但两种货币，价格悬殊；易拉罐儿啤酒、可口可乐都是1cuc,小瓶装啤酒、Tucola(古巴产，与可口可乐口感近似)有些店家卖10土比。有些当地人想喝上档次啤酒或购物需要红比索时，常会找我这样的洋人来兑换。

　　有些游客评论说：“第三世界官僚贪腐，古巴是全民皆贪。”全民蔚然形成风气。好像是他们认为：我们古巴人这么穷，你们洋人那么有钱？应该多付一些。那天我在餐馆儿里点完餐等待之时，邻座一男一女和我攀谈，二人全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，跃中与二人感觉亲热，还拿出了那环球流动摄影展，逐一讲解。见那男的与女侍说了几句什么，女侍根本没说话，然后男的对我说：女侍讲了，菜单上的价格是对我们古巴人的，你要付10个美元。跃中说：只要你餐前讲得明明白白，就不算要高价，你也可以要一百或一千，那样我可以选择离开，餐馆儿多的是。现在你明明白白再说一遍，价格是多少？

　　邻座男人说女侍要进去和头儿商量。等了很长时间，竟然把餐直接端了上来，跃中站起身来问：是收10个cuc还是古巴比索，作出了要离开的架势，餐馆的头儿急急走过来陪着笑脸说：收古巴比索，餐后上来了账单：250比索，还是10个cuc。双方理论时，邻座的男女愤然而起，完全站在餐馆一边。我怀疑餐馆儿本来是按菜单卖餐的，这一对男女要求餐馆儿不能按菜单，要收我10cuc。他们看了我的全世界的照片，见我游历了一百多个国家，认为不能便宜了我这“百万富翁”。他们的所做所为代表了当代古巴人的思维模式，同时，也是转面无恩，翻脸绝情的。

　　我只按菜单上价码儿付了帐，没给小费，若要10cuc，随我到警察局来理论。临走时，那男女说：“你真是个财迷佬！”我笑着回答：“旅游者都一样，你到外面旅行也一样。

　　跃中在古巴最爽的一餐是在西部小城皮纳尔德里奥(Pinar del Rio),那天中午走进一家餐馆儿，菜单上你点全了也就二十几土比，但女侍说那是古巴人的价格，跃中一餐5cuc,跃中离去到了书店斜对门儿的一家海鲜餐厅，见菜单上肉菜二十几，大虾30，最高价儿的看那拼音接近于英语的龙虾，标价45土比，就是它吧，沙拉1土比，海鲜汤2·5土比，米饭2·5土比；上餐前心中尚且疑惑，或者稍许一些龙虾肉，和菜炖在一起的吧，前于著名的瓦拉戴娄（Baradero）海滩附近，那晚在老百姓家中，8cuc吃过一顿龙虾宴。等到上餐时，赫然一只去了头尚且20多厘米长的大龙虾，烤好的青壳儿大龙虾！去了壳儿能剥出比鸡蛋还粗，将近二十厘米长，雪白的龙虾肉，鲜美无比。

　　（六）古巴最廉价的午餐

　　跃中游历到中部一个叫大萨瓜的小城，那天中午走进一家餐馆儿，几名妇女还很热情，一定要我把锁好的自行车搬到餐厅里面来，说放在里面安全，看那餐牌写的各式菜，全都标价零点几$，心中未免疑惑。那女人竟然引了跃中进入厨房，指示给跃中，还用一片纸写得清清楚楚，米饭0·2$，青豆羹0·3$，炖牛肚0·4$，共计0·9$，还拿出1个土比示意给我。跃中只觉得头晕，按人家指引，回到前厅落座。上餐时端来3大盘儿，跃中按欧洲人餐饮习俗先喝了那豆羹，可古巴人的习惯是将米饭与豆羹掺在一起来吃的，人家见我喝光了豆羹，也许替我在担忧那白米饭如何下咽，那豆羹又破格给我上了一大盘儿，再看那一大盘白米饭上还加了一个面包，要在平时跃中也差不多能把它全部报销，奈何天气太热，把那面包送了讨饭的；最后的炖牛肚，炖得很烂，适合我老朽的牙齿，只是没有味道，我包中取出鸡精，些许揉碎了搅拌在里面，算是很不错的一餐了。人家真的收我一个土比，还找回来10分钱的零儿，这一餐约合我们人民币2毛4分钱。我再付给1土比小费时，人家还推辞了一番才勉强收下。

　　后来我在故都圣地亚哥见到过另一家餐馆儿，与前面提到餐馆相仿佛，餐牌上汤、饭、肉菜共计0·85土比，人家说是某单位食堂，拒绝接待跃中。

　　再后来西部一个小镇，那午餐价牌上写着：

　　肉馅儿0·2$、意大利面条0·15$、奶酪0·1$。

　　我那一顿午餐0·45土比，约合我们人民币1毛2分钱。

　　这两家餐馆儿肯定不是当地每个人都可以进去用餐的，因为在当地别的餐馆儿，像样的一餐大约都要二十多土比。我看到那廉价餐馆用餐的都是老年人，或许只有领取养老金或具有某种特殊身份的老人，才可以在这种餐馆儿进餐；而且那两家餐馆全都地处偏僻小镇，轻易见不到外国游客，人家或许是觉得接待一下儿跃中这洋人挺好玩儿的吧。

　　（七）古巴的住宿

　　古巴的游客信息部门——Infotur提供住宿信息，酒店（hotel）最廉价者18cuc；由哥本哈根办理古巴签证时，要求买保险和预定一天酒店，4星级酒店，网上预定约50美元；古巴签证一个月期满后，可以延期一个月，还是要求买医疗保险和一天酒店的发票。那天在哈瓦那的Infotur,他们帮我联系了半天，廉价的酒店全都客满，最后敲定了3星级的三叉戟酒店，30cuc。古巴两个月的旅行，跃中只住了两天正式的酒店，都是为了办签证和续签证。

　　古巴还有家庭式旅店，那样的人家门外的墙上都画有一个“工”字的标志，是有国家有关部门严格监管的，标准价格是25cuc,但一般可以砍价儿到20或15cuc,跃中没有住过。只是在迫切需要洗澡、洗衣的时候，哈瓦那3次，圣地亚哥1次，5cuc住过4次家庭式黑店，他们是没有旅店业经营许可的，若被警察查到，他们的麻烦会很大。跃中在古巴的旅途中，大小城镇，由早到晚，不断地会有人来问我要不要家庭旅店，通常是5至25cuc。

　　一个小镇的夜晚，一位蹬三轮出租车的先生邀请我免费住到他家里去，冲浴之后他掀开桌布，露出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，已经不能用了，他希望跃中能帮他修好，原来他这么看得起跃中，惭愧、惭愧，跃中惭愧自己受教育太少，不会鼓捣那玩意儿。还有一次，跃中步行游历维尼亚莱斯谷地时，于维尼亚莱斯小镇的夜晚，当我挂好蚊帐，准备露营时，附近一位20岁以下的小伙子邀请了我到他的家中过夜。

　　于哈瓦那，一位会讲英语的小伙子说是免费邀请我到家中住宿，住了两夜，但他或说家人有病，或说肚子饿，或借（借了不还），拿走了约200土比。

　　到达哈瓦那的初夜打地铺睡在机场大厅里，第二夜住在预定好的酒店，第三夜睡在总统大街街心公园的长椅上，警察说这里不安全，我指公路对面某单位建筑下有保安值夜，应该是没问题，警察点点头走了。但后半夜发觉一个搜寻垃圾箱、捡瓶子和易拉罐儿的驼背老头儿，悄悄蹲在旁边，好像是要研究我自行车上的包囊，示意他走开，老头儿竟然掏出袋子里一个酒瓶子，比比划划的，提高了声音，再骂他两句，引得公路对面两名保安伸着脖子望，驼背人扭头逃跑了。

　　后来跃中游历古巴返回哈瓦那，丢了自行车之后，在这公园又碰见了那驼背，我认识他，可他认不出我了，他还问我：“你是中国人吗”？“前些日子有个你们中国人，还带有一辆自行车，曾经睡在这公园里，是个摄影师，专门儿到我们古巴来拍照片的”。

　　跃中心里在笑，我什么时候变成摄影师了，想一想，也许在公园里我给人们看过我的照片吧？回答说：“我碰见他了，他姓李，跟李小龙、李连杰是一家子，打人特别疼，他跟我说那天夜里他差点儿打了一个捡破烂儿的驼背老头儿，因为那驼背想趁他睡觉时偷他的东西。”驼背听到这里，什么也没说，背起大袋子走了。

　　第四夜睡在离海边不远一个僻静处，公路对面是个停车场，有值夜的保安，后半夜一男一女两名保安走来说我可以睡到他们院子里去，只付5cuc就可以。

　　我说为了捍卫我口袋里的5个cuc,我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。那黑女人说，如果你不愿意付钱住到我们院子里来，那你就不可以住在这里。这时我才弄清原来那停车场是一家大酒店的后院儿，两个男女想挣些外快，我提醒他们，他们保安的范围只在大院儿以内。他们想了想，最后，那黑女人恶狠狠地说：“那我们就报警！警察会赶你走！”

　　“啊啊，我很害怕警察，求求你别报警，但你一定要报警的话，让我想想，有没有什么办法？办法？没有办法，只好随你的便。”

　　来了黑白两个男警察，之前他们开车巡逻，在这里和我聊过天儿，二人规劝两名保安，交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，最后竟然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，那白警察为难的劝我挪窝儿。我说家中我有一条狗，如果狗咬那擅自闯入我院儿内的陌生人，我也会责问那陌生人来我家有何见教？但如果狗到院子外面去咬人，甚至到公路对面去咬人的话，我就只能责罚自己的狗了。

　　见我答应离开，警察开车走了，我挪开一百米开外，继续睡。

　　第五天还是在总统大街的街心公园，晚上一个警察领来一位极其壮硕的老人，说10点钟以后他带我去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。

　　老人62岁，说自己是外乡人，已经在哈瓦那6年多了，终生未娶，年轻时干过警察，出示我一张着警装、佩枪的老照片；现如今失业多年，无家无业，流落街头。做了几个动作，身手依然敏捷；还自称是诗人，一个挎包，包中拿出几张写了字的纸，说是自己写的诗。讲话速度快，看得出来，人群中是个口若悬河的人。

　　10点钟，我们去了21街与4街交汇处，那里一隅约略可以形成20米见方一处空地，一家国营商店，店前的廊下，避雨也避风，那就是他的栖身之地。

　　他把最佳的位置让给我，在一架废弃的售货车中拿出几片纸箱板。天气热，我不敢钻那帐篷，只在下雨天寒之时把帐篷支开，敞着门儿，罩上蚊帐。那天锁好自行车，挂好蚊帐，老先生说要坐在旁边为我值夜，吓了跃中一大跳，不知警察们是如何向这老先生介绍的跃中这“大人物”？我连忙感谢老先生，并且说：如果我很有钱，愿意付费请他为我值更，但现如今我沦落街头，怎好意思劳驾先生？话又说回来，要是我很有钱，我何不住入旅店，那样不是更安全吗？

　　天气热，我的两个防潮垫用不上，送了他一个。那一夜，他铺了我的一个防潮垫，睡在我的帐外。

　　后来我的自行车及行囊被人偷了，我又付他3个红比，买回了那防潮垫，反正他多备几个纸箱板也一样，而我却不同，那垫子体积小、重量轻，我旅行时带起来方便。老先生迅速接过3个红比，装入口袋，一声不吭。

　　后来古巴的旅途中，哈瓦那的夜晚，我都是在那21街与4街交汇的地方度过。说来也怪，哈瓦那到处都是警察，有定点岗哨，有步行巡查，也有更多的警车巡逻，单单我住的那地方见不到。但附近还是有很多各单位，包括了医院、政府机关守夜的人；古巴各机关人浮于事，人工便宜，每条街上细细看来，几乎每处全都有值夜人。

　　我旁边的老先生每天早晨5点钟以前就起身，离天亮还有将近两个小时，又不急于赶着去作什么事情，古巴人让人看见睡在街头是很丢人的，跃中的脸皮可没有那么薄，我可不在乎谁看见我睡在那里，睡在地球上都属正常，即使我睡在月球上，也不怕别人看。

　　除了那老先生之外，后来还有一位白天在这里帮人卖三明治的小瘦老头儿也经常来,但不是每天来，也是铺了纸箱板睡在地上；在我将要离开古巴前的十几天，又有一位穿着又脏又破的老先生加入我们的行列，他虽然来得晚，但每天来，只在地下铺几张旧报纸。我们的队伍有不断壮大的趋势。

　　结稿于 巴拿马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