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18日,大年初四,我飞往了坦桑尼亚,来到塞伦盖蒂大草原。此刻,无数中国家庭正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中,而生活在东部非洲的角马、斑马、火烈鸟等野生动物,也汇聚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,生下自己的宝宝。这是繁殖的季节,3万多平方公里的塞伦盖蒂草仿佛一个巨大的产床,每天,都在诞生着数量巨大的幼小生命……这里,有另一种天伦之乐的景象。
这些角马和斑马,到五、六月份的时候,就要往北向肯尼亚马赛马拉迁徙。过去几年,我一直在马赛马拉等着它们气势磅礴的迁徙队伍。今天,我沿着它们的迁徙路线南下,来到它们出生的地方,是从终点,回到了起点,我看到的,是更加震撼和感人的场景。
和我一起来的,显然还有这些猎豹。
在角马的繁殖期,生活在东非大地的猛兽们,也会蜂涌而至,来到塞伦盖蒂。在这里,丰富的食物让它们的捕猎能够轻松得手,天天都有肉吃,而不像其它时候,要饿好多天,才有一顿肉吃。
我和我的摄影助理来到这里的时候,正好碰上了猎豹三兄弟捕杀角马的场景,这还是我在二十五次非洲之行里第一次遇到的情形,三只猎豹同时捕猎。在现场,还邂逅了两位来自旧金山的华人,于是我们四个中国人一起观看了这场扣人心弦的捕猎行动。
坦桑的狮子会上树,这回眼见为实了。雨季的时候,地面潮湿,狮子们有时会爬到树上去休息,那里舒服些。我们经过这棵老树时,这两只母狮正趴在树枝中睡午觉。我们就在树下等着,直到它们睡醒了,起来伸伸懒腰,打打呵欠,才拍下这几张照片。
东非还是鸟儿的天堂,生活着许多种美丽的鸟类,一路上,我顺便拍了不少。这种鸟儿织巢时,是吊在树枝下面往上织,煞是好看。
我觉得最漂亮和最浪漫的,还是这种名叫“爱情鸟”的鸟儿,很像小鹦鹉,鲜红的嘴壳,翠绿的羽毛,乖巧玲珑,让人心生爱怜。也正因为它们太可爱了,就经常被人捕猎,所以它们非常怕人,稍一接近,就会飞走。这些照片是我站在很远的地方,用长焦镜头拍摄的。照片中的那段枯树干,已经被它们掏空,做成了鸟巢。
有一天,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,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只两百多万年前的古人类脚印,是考古界都还不知道的。于是我就请他们开车带我去看看。到了现场,果然有好几双古老的脚印,印在一块岩石上。我脱下鞋袜,把自己的脚印在上面,感受了一下这位两百多万年的祖先出脚的力度和分量。
末了还是和现代的非洲朋友们合个影。非洲人在色彩和音乐上都相当有天赋,审美趣味其实也非常现代。我们屁股下的这辆老旧的越野车,被他们精心装饰为咖啡色,和他们的肤色、衣着相当搭调。
在乘直升机飞往火烈鸟的繁殖地纳纯湖的途中,我们碰巧路过了一个马赛村落,村落里的圆形房屋真像长在大地上的蘑菇,漂亮迷人。
这天也正好遇上村子里赶集。这里的农村也像我们的农村一样,一个月要赶一次集,这大概是农业文明的共同点。集会看上去非常热闹,村民们都是虔诚的教徒,在集会上还要做祈祷。
这是我们下榻的湖边酒店,在这里,没有高楼大厦,这种帐篷式的酒店就是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,每个人每晚的住宿费是350美元,非常昂贵。白天出门,就可以看到瘫倒一地、懒洋洋地睡觉的狮群。狮子一般是在黄昏和晚上捕猎,白天基本上都在睡大觉。它的睡眠相当好,人从它旁边走过,它都感觉不到似的。我就不行了,那天晚上,我睡得迷迷糊的,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把我惊醒,我开门出房间一看,原来是一只长颈鹿在门口吃树叶,这家伙,觉都不让人睡好。
位于坦桑尼亚北部、接近肯尼亚边界处的纳纯湖,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地。
纳纯湖95%在坦桑尼亚境内,剩下5%在肯尼亚境内。它是一个火山湖,也是一个盐碱湖,它的旁边,是OI Doinyo Lengai火山,这是一座活火山,上一次爆发是在2007年,一直到2008年才熄灭。火山为纳纯湖中的蓝藻等藻类提供了充足的养分,也为湖面提供了许多神秘罕见的景观,令人叹为观止。
由于藻类丰富,而藻类又是火烈鸟的主要食物,纳纯湖便成为整个东非的火烈鸟的繁殖基地,无论是纳库鲁湖、爱尔蒙塔塔湖,还是博戈尼亚湖的火烈鸟,每年二、三月份,都要飞到这里来繁殖后代。这里也被国际鸟类保护组织列为鸟类禁猎区,而且火烈鸟已经被列为全球十大濒危动物之一。
火烈鸟飞来后,会在湖心巩巢。它们用向内弯曲的嘴角从清浅的湖水中把结晶盐和泥土挖起来,堆成一个个小礼帽似的小窝,然后在上面生蛋、孵蛋。
纳纯湖的湖水很浅,但却是世界上最具腐蚀性的湖泊之一,湖水的PH值和氨水的一样,对兽类和人类的皮肤都具有强腐蚀性,因此,火烈鸟把巢巩在湖心,动物或人想趟水过去偷袭它们,或者偷走它们的蛋,可能性很小,只有不要命的豺狗,才会在水很浅的时候,冒死偷袭小火烈鸟。而这种腐蚀性对火烈鸟们是无效的。
这次获得坦桑尼亚政府的特别许可,得以在湖区上空乘直升飞机拍摄,但有相当严格的规定,飞机必须飞得很高、很远,绝对不能离火烈鸟太近,必须保持让火烈鸟安静的高度。在一直运动着、抖动着的直升飞机上远距离拍摄火烈鸟,对摄影者来说是一个真正的考验。多亏这么多年拍摄野生动物的经验,加上现场的急中生智帮了我,让我得以拍出这么安详宁静的特写。
火烈鸟吃了湖中的藻类后,羽毛就会变成粉红色。而在繁殖期,它们背上的羽毛会一根根向上翻起来,使它们看起来盛开在蓝色湖水中的粉红的花朵,美艳动人。我拍了这么多年的火烈鸟,从来没有见过它们有这么美丽过!
我真正爱上非洲,是从纳库鲁湖的火烈鸟开始的。这些年来,每次到非洲,我都要去看一看它们。这一次,我终于来到了它们诞生的地方,看到了它们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,对我来说,这也是无比激动的时刻。这里,才是火烈鸟真正的天堂!我甚至觉得,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时刻,对我来说,将是极大的遗憾!
这是我第26次来到非洲,在我的内心里,我把它看作我9年非洲摄影、环保历程里,具有总结性质的一次。在八天的旅程中,我重新思考了过去9年的经历,也体验了一种全新的创作快乐;我回顾了过去9年对非洲的感知和感悟,也重新发现了非洲的博大和美丽。
我还会来的,毕竟,非洲是一本永远念不完的书!
特别感谢:
这次能够拍出这一组美丽的火烈鸟照片,要特别感谢这次的英国飞行克里斯。他是一名很退役的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,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飞行员,现在,他也是我在非洲的又一位好朋友。克里斯特别爱吃我妈妈做的川味香肠,要我下次多带一些过去,他要带我飞越伟大的乞力马扎罗山。这次,我们在一起,还拍到了一组意想不到的纳纯湖的梦幻之景,有如出自上帝之手的色彩和线条,仿佛让人回到了远古时代。根据克里斯的建议,这组照片暂且“雪藏”,在下一次办影展的时候再与大家分享。因为他在非洲多年,飞过无数的湖泊,从未见过如此梦幻的景象……